少年年少(十五)
“既然大家都在，那我们就好好聊聊吧，关于叶枭的死。”苏难说着，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拍在她面前的桌子上。
这是威胁。
黎簇坐在吴邪和王盟的中间，马日拉在他身后站着，他打量着在场众人的神色，看来身体问题下叶枭的死成了他们爆发的导火索，众人都有些心烦气躁的意思。
“我们有理由怀疑是有人给叶枭下了毒。”
“可那关我们什么事儿啊，毒又不是我们给他下的。”王导有些坐不住了，人群中的那种奇怪的氛围让他本能的感到不安、想要逃避，他不耐烦的站了起来。
“你要想清楚，咳咳”马老板的脸色很差，“现在的每个人都有嫌疑，谁想离开，谁就是心虚。”
王导看着马老板，松着的手握了起来，老麦拿着枪站在他的身后，他看见苏难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匕首的刀背。
“王导，请坐。”苏难比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王导咬咬牙，还是坐下了。
黎簇看着众人不断试探着彼此，都想把那一瓢脏水泼到对方身上，直到吴邪在黎簇的手心上写字，让他去地窖。黎簇从地窖里搜出来两把手枪，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死人，看来冥冥中有人代替了马日拉的角色。
当他把这些东西带到众人面前时，所有的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苏日格，而苏日格在他们发现这一切后，自杀了。
一场闹剧暂时落幕。
黎簇靠在门边，看着哭的伤心的嘎鲁与在一旁安慰他的杨红露，突然有些感慨。他当然知道嘎鲁不是傻子，他是汪家的人，可他还是会想:嘎鲁真的不会为苏日格的死感到悲伤吗？
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人，真的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？一个生命的逝去连旁观者都会感到心痛，更不用说死者的亲朋，嘎鲁真的一点儿心痛感都没有吗，哪怕仅仅只是一瞬间？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“师哥”黎簇看了一眼走到他身边的吴邪，然后又把视线转了回去，“我只是有些害怕，有些累了。”
“你在怕什么？”吴邪看着眼前的少年，早熟的孩子也早慧，他们的心思比起旁人来更加敏感，也更容易受到伤害。今天苏日格的事，可能给黎簇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，他本以为黎簇会把这些压力埋在心底，但黎簇愿意把这些话告诉他。黎簇很信任他，这个认知让吴邪有一些隐秘的兴奋。
“我会死吗？”黎簇问他，可吴邪还没回答，黎簇就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。他说:“其实我并不怕死，甚至有些时候我觉得‘活着’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无意义的，可我又不甘心就这样死去。”
“我始终觉得，人活着就要在世上留下痕迹。可如果我死了，不会有任何人会记得我。亲人不可指望，朋友总会离开，我想成为一个人心中刻骨铭心的存在，但我找不到那个人，又或许是我不敢。”
“所以，我不想死。如果我死了，有关于我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彻底消失，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记得我曾来过。”
“我不怕死，我只怕没有人会记得。”
“如果我死了，你会记得我吗，师哥？”吴邪看着眼前的少年，恍然间想起了很多年前消失在了雪山上的年轻男人，他们都是孤独的人。只是，让男人孤独的是漫长的生命，而让黎簇感到孤独的是他悲惨的青春。男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，记得那时候，吴邪是怎样回答的来着？
“我会记得”他说，“黎簇，你不会死，我会带你回家。”
吴邪看着黎簇，然后抱住他的头，轻轻吻了上去，这是一个很干净的吻，不带有一丝情欲，仅仅只是一个安慰。
一个简单的安慰。
冰凉的水滴落到他的手上，吴邪有一瞬间的心软，他想放过黎簇了，黎簇这么干净柔软的孩子不应该去经历那些。可他也知道他不能，没有时间了，笼在九门头上千年的雾早该散了，他花了十年去布局，已经压上了自己全部的筹码。他可以任性，但九门已经没有能力再为他的任性买单。
黎簇的情绪只流露出来一瞬间，再次睁眼后他还是那个坚强温暖的少年，他松开抓住吴邪衣袖的手指，走到了嘎鲁的身边。
他给了嘎鲁两块儿糖。
吴邪看着黎簇手里的糖，有些疑惑那两颗糖果的由来，也许是杨红露或者摄影队的人们之前给的，他没有太在意。
